韩东|这小说名起的——读曹寇的短篇小说

韩东|这本小说的名字

——读曹寇的短篇小说《殷帝》

《隐地》是一篇令人耳目一新、读之过瘾的文章。 这种享受与曹寇的语言有关。 曹寇是一个从来不善言辞的作家。 他不喜欢写得流利,而且他的句子总是很别扭(至少在我看来)。 曹寇独特的语言习惯在他的其他作品中或许是个问题,但对于这部小说来说却极其合适。 过程并不顺利,充满坎坷。 它讲述了一个简单、跌宕起伏的“前台讲述”故事,质感十足,充满手工痕迹和个性。

一般来说,如果语言流畅、流畅,这样简单(看似简单)的故事必然少了几分耐人寻味和嚼劲,最好是口味顺滑一些。 曹寇则不然,就像他需要加倍努力才能克服口吃的阻力,而这种力量激发了讲述这种故事本身所需的力量。 对口吃感到兴奋,越口吃就越兴奋,越兴奋就越口吃,以此类推。 当然,曹寇并没有达到那种病态的程度,这里所说的只是一个例子。 但无论如何,曹寇的语言与他讲述的故事之间存在着一定的因果关系,形成了一种奇特而有效的张力。

这是先讲语言,然后讲故事。

孙夫人过着悠闲的日子,银娣前来探望。 银娣是孙女士女儿的中学同学。 孙女士的女儿后来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,而银娣却没有考上任何大学,滞留在农村。 结婚、离婚、转回娘家,总之生活过得很凄惨。 小说如果到此结束,也只会讲述大时代里两个女孩(女人)因个人的遭遇和因果而产生的不同命运。 曹寇显然对此并不在意。 首先让我震惊的是,银迪说:“我连单词都不认识了,我都忘了。” 一个已经多次申请大学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,真是不可思议。 当然,这样写仍然可以被视为强化了两个女人生活中的巨大差异。 那么,曹寇就埋下了一个不起眼的伏笔。 银迪提到,他的女儿也考上了北京的大学。 这个伏笔在后来的故事中被揭晓。 孙女士从北京的女儿那里得知,银地根本没有女儿。 银娣有女儿的事完全是银娣的虚构,因为她已经疯了。 作为一个短篇小说,这是一个很好的结局:一个疯子来拜访并想象出一个有前途的女儿,所以……

短篇小说通常需要一个结构,一个供读者探索的理由。 可以说,经典的短篇小说都有侦探小说的框架。 都是侦探小说,引出结果或原因的方向,引诱你读下去。 一定有意想不到的变化和曲折让你恍然大悟。 《不存在的女儿》就是这样一个转折点。 如果《银地》到此结束,小说的主题依然是不同命运的变化和对比。 差距拉大了,悲惨的更惨了。 神奇的是,曹扣居然给了两次转折和两次“揭秘”,而最后一次转折或揭晓在我看来就是曹扣的风格,或者说是曹扣想要讲述的东西。

银娣听说孙夫人的丈夫去世了,忍不住哭了,离开了。 当然,疯子的行为是不合理的,但实际上还隐藏着另一个秘密。 那就是,银迪和孙太太的女儿在中学时是同学,经常在孙太太家过夜,而且她和孙太太的丈夫似乎有外遇。 爱,或者不道德的爱。 曹寇这里写得比较模糊,或许是受出版标准的限制。 但我认为以虚拟的方式写理论实际上比在现实中写法律理论更聪明——当然曹寇可能是故意这样做的。 其实这个情节曹寇已经写得很清楚了。 不破碎、写实、恰到好处,体现了作者的“不贪”和出色的分寸感。

不忠的爱情和命运的差异是两个互不相干的主题。 他们的并置使这部小说变得更加复杂和深刻。 一个主题并不加深或加强另一个主题,而是各行其是,却相互呼应,没有任何矛盾,就像音乐中的复调音乐一样。 更合适的术语是声乐和器乐之间的区别。

在这部不足五千字的小说中,曹寇写出了四个不可或缺的人物:隐地、孙夫人、孙夫人的女儿、孙夫人的丈夫。 他还写了赵夫人、孙夫人的儿子、儿媳妇和一只黑狗。 他们看似微不足道,但却各司其职。 曹口的安排极为丰富。 它写了20多年。 八个人物(包括狗),两个主题,双重因果,背景与前景重叠,丝毫不乱,诸因素相辅相成。 这确实是一位大师所做的。 《隐地》实际上是一部经典的、罕见的、完全个人化(完全曹寇式)的短篇小说杰作。

(韩东2023,5,4)

随附的:

银地

曹口

午饭后,孙太太靠在墙下的藤椅上晒太阳。 我们可以猜测,藤椅的座垫是一件破烂的棉袄。 然后她就如我们预料的那样打瞌睡了。 或许是因为年纪大了,我们也听到了鼾声。 一侧躺着一只看起来比她年轻的黑狗。 不同的是,黑狗是雄性。 我这么说是因为,只要孙老太太稍有动作(比如鼾声突然停止、咂嘴等),黑狗就会摇尾巴,热情地抬起一条后腿,露出内脏。 说感伤,是因为孙夫人没有如愿醒来。 一声叹息或一瞬间的倾斜,若能及时纠正,无非是老眼模糊了梦境的断断续续。 就算醒了,她也不会伸手去抓,说不定(要看老太太的梦)还可能被老太太踢一脚。 但这已经不重要了。 抬起后腿来挠痒痒就像偶尔踢一脚一样,是他生活的一部分。 包括早年跟着老太太下地干活,发情期跑去找母狗等等,这些部分共同构成了他有限的生活。

老太太身后的水泥墙已经部分开裂、剥落。 但可见并不影响居住,离危房还有很长的路要走。 如果我们留意那些铝合金窗户(银白色窗框,浅蓝色玻璃),我们可以发现这些窗户比房子年轻得多。 院子一角堆积的一些装饰边角料,仍体现出几年前装修的痕迹。 另外,一台不太新的空调插件静静地静止在老太太的不远处。 退后几步观察,安装在屋脊上的太阳能热水器显得更加绚丽多彩。 这样的大晴天,保证一家人劳累了一天后可以洗个热水澡,但如果长时间下雨,孙太太和家人恐怕就得把床底下发霉的木盆拿出来洗个热水澡了。经典的沐浴。 从院子里小路上鞋子穿的程度,以及晾衣绳上飘着的各种衣服和裤子,我们可以得出结论,从家庭成员来看,孙太太的家庭是稀有而完整的——有年轻的,有中年的。男士(牛仔裤和一件衣服),有穿着七匹狼秋装的女士),比她年轻的女士(胸罩和女士内衣),还有学生(校服和篮球鞋)。 然而,如果我们翻过院墙,跑到葡萄田,或者干脆站在葡萄田尽头的灌溉渠,再看看老太太的家,我们会发现,与整个其他家庭相比,村子里,孙家并不出众,甚至有些寒酸。 。 这太明显了。 像孙太太家这样的大瓦房只有几间,更多的是各种小洋楼,相互竞争。 幸运的是什么篮球小说好看,这必须从远处看。 外人进出村子不能跑到田里。 他们只能在孙老太太家后面的水泥路上看了几眼。 道路紧挨着各家院墙。 院墙都是一样的,但是却靠得很近。 谁能分辨谁拥有大楼,谁拥有平房?

这时,黑狗突然站了起来,想了想,一路狂吠,越过小板凳上老太太伸开的腿,绕到屋角,把叫声集中在院门附近。 。 孙老太太看上去是个机警的人。 她只比狗慢了一点,很快就挪到了角落里。 只有在这里,她才能直视院门。

尽管近年来治安恶化,村民们还是不习惯光天化日之下关上院门。 突然给常年上门的赵老太制造障碍,不符合孙老太太这种以善良着称的农村妇女的道德标准。 是的,门缝里确实有赵太太布满皱纹的脸。 她在质问孙老太太的黑狗:你这个混蛋,怎么连我都不认识了? 尖叫,尖叫,你再喊我就打死你。 黑狗回应,叫得更大声了。

看到孙老太太出现,赵老太太一改凶恶的神色,主动将原本半开的门推开,让孙老太太知道有客人来访。 她看到旁边站着一个四十多岁的陌生女人。 她并不丑。 他也红着脸笑了。 但因为我怕狗,所以我惊慌失措地笑了。

阿姨! 四十多岁的女人透过赵老太太和密密麻麻的狗叫声,亲切地喊道。

孙老太太只好自己往前走,但她没有去阻止那只狗。 事实上,她的狗除了吠叫之外什么都不擅长。 多年来,它从未咬过人,也无法与任何同类交配。 孙老太太只是想从自己日益枯燥的记忆中,找到一张与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相匹配的面孔。 但孙夫人只是徒劳。

你不认识银迪吗? 从光明八队来看,赵老师的记忆力似乎比孙老师还要好。 她就是银迪。

银地? 孙女士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,似乎是在夸奖赵女士记忆力超好,但还是说一时想不起来。

赵老太太摇了摇头,只得向前迈了一步。 她把孙老太太拉到一边,小声嘀咕起来。 银娣听不清两位老太太在说什么,只听孙夫人恍然大悟的“哦”了一声。 黑狗听到这话,很识趣地停止了吠叫。

不料孙夫人邀请银迪到屋里坐,赵夫人却没有跟着进去。后者声称自己刚刚在门口剥的毛豆还没剥。 晚上剥完皮之前他会吃什么? 他不能挨饿。 孙夫人并没有强留她。

银娣还给孙阿姨带来了一些东西,一盒桃酥,一串香蕉,一盒牛奶。 这让后者感到十分尴尬。 孙阿姨不愿意接受别人的东西,这让她总是负债累累。 考虑到太阳在西边,还很暖和,孙姨觉得屋里太冷了,于是两人就分别坐在了墙下。 藤椅还是孙阿姨占着,带腿的小板凳热情地送给了银娣。

银娣并没有急着在小板凳上坐下,而是绕着院子走来走去,上下打量了良久。 他嘴里不停地赞叹:“不错,不错,不错,不错。”

多好的事情啊。 孙阿姨并不谦虚。

我还记得以前的三间土坯房。 “我和孙平经常睡一张床。”银娣指着空调插件附近的区域说道,应该就在这里。

孙阿姨同意,这些砖房确实是前世的三间土坯房。 空调插头附近确实放了一张小床,供我女儿孙萍睡觉。 这张小床和孙阿姨、孙叔叔的大床之间只有一个帘子。

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了几十年吗? 银迪一脸感动,终于在小板凳上坐了下来。 因为板凳太小,银迪的屁股显得太丰满、太大了。

孙阿姨不同意她几十年的话。 以孙阿姨的记忆来看,最多也就二十多年了。 这个是可以计算出来的。 女儿孙平属兔,今年四十四岁,银娣是孙平的高中同学。 孙阿姨虽然不识字,但一斤肉要三钱五百八十两的问题,她却能说出答案。 不过考虑到刚才赵老太太小声说的话,孙婶并没有纠正银娣的算术题,而是善意的点了点头。

孙平在北京过得怎么样? 银娣问道。

显然,银娣和孙平的关系应该在女儿考上大学之后就结束了。 孙平通过了考试,但尹娣没有通过。 银迪想要通过高考,参加了两所高考补习班,但都没有结果。 这期间,银娣和孙平交流频繁。 “北京”这个词在她心里扎根了。 之后,孙萍毕业去了深圳,在那里工作、结婚、生子。 看来孙平在信中并没有告知银地,或者说,北京之后他们的联系就被切断了。

孙阿姨说的是实话。 心虚的她找到了孙平给她买的手机。 第一个号码是她女儿的,然后就拨通了对方。 但不知为何,孙平的手机却无人接听。 孙阿姨随后把手机给了银迪,让她记下这个号码,稍后再联系。

我没有电话! 孙婶听了银娣的话,颇为意外。 她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银娣,她穿着紧身牛仔裤,外套呢子大衣,脖子上还围着一条漂亮的围巾。 除了肤色黝黑之外,五官还算不错,穿着也很正常。 不可能看出她这个年纪的人没有手机。

更让孙姨吃惊的是,银娣说:我连字都不认识了,都忘了。

孙婶掩饰着惊讶。 我只好询问银迪的父母(都已去世)、兄弟(她的嫂子不欢迎她回娘家)和她的丈夫(已离婚)。 孙婶不敢问。 这实在是令人悲伤。

没想到银娣突然眼睛一亮,她问孙阿姨:阿姨,你怎么不问问我女儿呢? 正当孙婶动了动嘴唇想要补救的时候,银娣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说话了。 她有一个女儿。 本来,她的丈夫(前夫)想要一个儿子,但当时国家不允许生二胎。 这不是她的错。 所以她真的很喜欢她的女儿。 你好,我的女儿。 她很美丽。 她身高1.68米,体重90磅。 她的眼睛比我的大。 她正在上大学。

你在哪里上大学?

当然是在北京啦! 嘿嘿。

孙阿姨被银娣的情绪感染了,和她一起笑得很开心。

然而,当赵妈妈在村里转了一圈回来时,却发现孙妈妈和银娣都在哭。 孙太太看到赵太太来了,就不哭了。 银迪止不住哭泣。 她哭得很厉害。 两位老太太再怎么安慰也无济于事。 她不同意让她洗把脸,在孙太太的床上休息一会儿; 她不同意; 女婿回来后,她不同意一起吃饭。 银迪刚刚嚎叫着就冲出了门。 两个老太太不知如何是好,只能站在路边目送她离开。 她先是像二十多年前那样,朝自己的家(父母家)走去,然后又回来了。 两个老太太赶紧上前迎接。 但这一次什么篮球小说好看,银娣却一脸凶狠,仿佛不认识两位老太太,让两位老仙让开。 她也突然停止了哭泣,然后威风凛凛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。

孙女士和赵女士反映:当她向孙弟兄(孙女士的儿子)询问情况时,我说我儿子没有前途。 他的儿子们都进城发财了,他却还在村里当瓦工。 她只是点点头,并没有攻击。 但当我提到我的叔叔(孙叔叔)已经去世十几年的时候,她哭了。 然后你来了。

儿子儿媳回来后,孙太太也将银娣到来的消息告诉了他们。 儿子只是说:“她不是疯了吗?” 又去院子里给电瓶车充电。 儿媳妇什么也没问,什么也没说。 孙子回来后,看到桌子上有一根香蕉,就捡起来吃了。 孙夫人想要阻止,但已经来不及了。 她吃了一根香蕉,打开了一盒牛奶。

吃完晚饭,儿子儿媳各自用太阳能热水器的热水洗澡。 夫妻俩躺在床上,关了灯,准备睡觉。 黑暗中,儿媳妇突然问道:她是谁?

谁是谁? 儿子反问道。

还在装?

你说殷迪?

这是你的老朋友吗?

什么? 银娣是平子的同学,她经常来我们家玩。

我告诉你,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。

呵呵,儿子在黑暗中笑了。 如果你要这么说,我告诉你,银娣当时真的很好看,眼睛很大,脸蛋红润,两条大辫子一直到屁股。 老爷子总是夸她漂亮,还拿平子和她做比较,这让平子很生气……

夫妻俩在床边没有说话。 就在孙老太太半睡半醒的时候,女儿孙萍打来电话。 孙平白天在开会,没有听到电话。 后来因为比较忙,所以没有及时回来。 老太太又把她对儿子儿媳说的话说了一遍。 孙萍当然记得银娣,她也从其他同学那里得知,几年前的一次同学聚会上,银娣发疯了。 不过,她必须提醒老母亲,不要相信疯子的话。 比如,银娣就没有女儿,还在北京读大学。 据孙平所知,银娣之所以被前夫抛弃,很可能是因为她不育。 当然,银地也不穷。 据说她的前夫发了财,给了她一套房子。 女儿及时改掉八卦别人的坏习惯,恢复了母亲的血压和风湿,并承诺今年一定带丈夫和孩子回来过年。 至于银地送来的桃酥、香蕉和牛奶,孙平会想办法通过其他方式归还。 女儿的这个电话,让孙女士彻底放心了。 挂断电话后什么篮球小说好看,我难得睡了个好觉,甚至还梦到了死去的丈夫。 丈夫从床上起来,没有开灯。 他走到窗帘前,打开一条缝。 月光从窗户倾泻进来,照在两个少女的脸上。 其中那个不是他女儿的女孩实在是让他抓狂了。 从心底里喜欢...

总之,因为睡得好,孙老太太没有像往常一样半夜起来检查院门是否关着,才导致了黑狗的失踪。 第二天,张太太过来安慰孙太太,别伤心,贼人很可能连夜把它弄掉了,也有可能是剥了皮挂在市场的肉铺上的。

韩东创作诗歌和小说。 近期出版了石春波、乔植翻译、凤凰文艺出版社出版的中英文双语诗集《盐买路随想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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